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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 水性杨花/放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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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贝尔,你可以从几个侧面对她评头论足,挑剔她粗壮的胳膊和坚硬的下巴,笑起来两块颧骨会拢成圆润的倒三角形,这让她看上去像个村姑,还有……可能她的金发是后天染成的,跟玛丽莲·梦露一样。然而即便有诸多缺陷可以病诟,杰西卡给人印象依然是“美艳如花”,与爱德华·诺顿在《魔术师》中联合耍了个浪漫的伎俩,做成手段狡猾的神仙眷侣,而《水性杨花》中她又成为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我喜欢这种容易制造突兀氛围的女人,特别甚至令人讨厌,可你就是无法忽视,忍不住就要谈论她,语气抑或尖酸,可头一句必然是:“她真是个美人儿。”某位文人讲过,一个真正的“美人儿”不见得要五官绝对端丽,然而时时刻刻身上提拎着一股气,要你识别不出丑态,脑中只胡乱闪着一个“美”字。这样的女子最易被“水性杨花”的恶名缠上,因为还不够完善,又偏偏吸削男人的骨血,也必定隐约露一点豪放的底,以为人家看不太清,其实暴露无余。

英国人常常戴一副传统面具来嘲笑传统,所以经常出其不意地耍狠,比如《水性杨花》是古板守旧的家庭要抵抗放荡不羁的新作派入侵,操纯正伦敦腔的就是看不起美式俚语的粗蛮,然而英国人骨子里亦被历史重担压着,于是乎视风尘仆仆赶来聚首的儿媳为洪水猛兽。这部电影要表达的主题其实还是极端过时的,好比《晚娘》里来了位嗜好乱伦的少妇,手捧《金碗》嫁给儿子却窥觎父亲的痴情女,越轨永远是制造戏剧冲突最好的元料,仿佛汤水里加大把味精,败味却吊鲜。这片子就有点儿拿陈词滥调太当回事儿,如今无论哪个英国老宅恐怕都担不起“死脑筋”的称呼,否则哪来那么多人崇拜草根王妃戴安娜?所以克里斯汀·斯克特·托马斯与杰西卡的对决就显得很造作。还是千篇一律的某个异端进入沉闷的豪门,于是搅乱一潭“死水”,敌意、爱慕、嫉妒纷纷扰扰,“异端”开始想尽量融入这种气氛里去,不愿显得太特殊,但个性腔调是生死了的,一时改不掉,于是“忍”字头上那把刀终于还是要落下,婆媳大战一朝爆发,搞哀鸿遍野。

杰西卡饰演招摇的拉丽达,悲喜都一样动人,但克里斯汀是连声调都经过特别揣摩的敬业人士,每每对决就令前者处于下风。不管形势有多么教人窒息,将颜面与一成不变的安定生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长辈都得请这样强势的女人来演,比如克里斯汀,比如艾玛·汤普森,她们总能定下整部电影的基调,像镇魂的女幽灵。尽管我对电影的寓意不以为然,可终究逃不掉被细节套住,它们琴弦一般精细明亮,轻轻拨弄便发出优雅的乐音,让人无法抗拒。犹为动情的是拉丽达离开惠特克家族之前妆扮高贵地出现在客厅里,并于众目睽睽之下与同样被这家庭氛围压抑得喘不过气的公公跳了一曲意味深长的探戈。这其中有绝别的伤感,被挫伤的倔强与尊严,试探与回避,忙不迭掩在胸口却快要流出的真情,一曲舞毕,一切便明晰了。我反复看那组镜头,觉得每一遍都溅起灵魂的花火,拉丽达走上前去邀丈夫,他却走开了,跛脚的好色友人上前拉住她的手,她将香槟交给他,回绝得含蓄得体,友人没有责怪她,他知道她不爱他,转过身,那个退伍后不愿回家,却流连情人温柔乡里的老男人是她丈夫的父亲,尊敬的公公,他挽住她的腰,婆婆站在旁边冷笑道:“好了,这是最后一曲。”

没错,最后一曲,结束在月圆之夜,深蓝色的天空洒满星光,拉丽达迫不及待地走出惠特克家,因为她和某个同样对现状不满的老男人还将有很多个这样的夜要渡过。俗套的故事其实最经得起时间考验,关键要看如何操控这一切,使它尽量变成一只诱人的口红。导演既然已经在十五年前炮制了出位的《沙漠妖姬》,这次系上领结,穿好燕尾服,必定有他固执的古典情结在里头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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